我在疫情爆發(fā)前幾年,多次深入東南亞各國鄉(xiāng)村田野,擔風袖月,游覽古村古景,體驗不同國家的土俗民風。其中對緬甸南部的印象尤為深刻,因為當我領略當地農村的飲食文化時,著實開了眼界,著實令我驚詫三分。
18年夏,我來到了緬甸。請了當地一個黝黑單瘦的小伙作為向導,權且稱呼他為“阿甘”吧,隨后買辦了一些食品并生活品作為即將拜訪當地百姓的禮物,便開始了我“下鄉(xiāng)”之旅,深入當地山村百姓家中,體驗他們的生活。這種旅游方式才是我最為中意的,除了美景,人文更有別樣的感受,對我來說,不同的風俗文化更有魅力,更加新穎別致。
閑言少敘,直入正題。
先介紹一下緬甸這個國家吧。緬甸全稱是緬甸聯邦共和國,是東南亞的一個國家,也是東南亞國家聯盟的成員國。西南臨安達曼海,西北與印度和孟加拉國為鄰,東北靠中國,東南接泰國與老撾,首都為內比都。
緬甸是一個比較貧窮的東南亞國家,工業(yè)化水平落后,因此緬甸許多物資依賴進口。眾所周知,進口的商品自然價格不低。所以別以為緬甸窮,當地的物價都會很低,非也,除了生活飲食方面的價錢較為親民外,其他方面的物品價格可真不菲。不過緬甸的醫(yī)療是實惠的,一般的小病小痛還真花不了幾個錢。我有次騎摩托摔破了膝蓋,皮肉分離,鮮血淋漓,忙去當地門診包扎治療,雖說我是外國人吧,也不過統共象征性地收了我,換作軟妹幣,八毛錢的治療費,費用包括消炎止痛的藥。
這么大的皮肉傷,倘若放在我們的醫(yī)院治療,沒個一兩千塊怕是別去治了。保不齊還得讓你住院觀察,理由不是以防感染,加重傷情,你說你住還是不?。?/p>
全民百分之七十信仰佛教,所以你會發(fā)現這里的人民蠻心寬平和,樂善好施的。我在緬甸待了近兩月,沒看到過一起打架斗毆的事件,別說打架,就連拌嘴口角的事,都沒見到過。要知道,我可是滿地到處跑的人咧,酒吧都去了不下5家,未有見過一起沖突事件。
阿甘帶我去的首站,便是他鄉(xiāng)下的舅舅家。距離緬甸旅游勝地勃固以北三十來公里的一處小山村,全村只有不到二十戶人家。
到達時,恰值午飯時間。先給大家上張常規(guī)的飲食圖片。
這是當地較為普及的主食,糯米飯。緬甸人特別愛吃糯米飯,做法也很新奇,用竹籠蒸。當地人會在頭天晚上用水浸泡糯米,第二天清晨把米撈在一個竹編漏斗狀有蓋的容器內,將其套架在盛水的陶缽口上,燒蒸。這種糯米蒸飯,粘性好,軟硬適中,香甜可口。蒸熟后,一般是放在小籃子里,然后用手抓一小團,大拇指在飯團中間摁出凹陷,之后便往口里送,或者蘸著菜吃。緬甸人也習慣用手抓飯吃。
我們趕到時,糯米飯蒸煮得差不多了。我試吃了一口,委實香嫩軟口。我想即便是干吃,我也能吃上一大碗,太香了。
吃完糯米飯,然后再往旁邊一瞅,一個半矮的鍋灶中,他舅剛下鍋一條條白韌韌的東西。
我忙完阿甘,這口鍋里煮的啥?
列位看官,你倒是猜猜,鍋里頭煮的啥?
竟是牛皮!
你沒看錯,就是我們印象中做皮鞋的材料,牛皮。
當我聽到這個答案時,腦子嗡了一下。這玩意也能吃?牛皮糙且韌,嚼得爛嗎?
阿甘告訴我,當地人窮困,牛對于他們而言,絕對是高端食材,所以很珍貴,一頭牛身上能吃的部分都會加以利用起來,物盡其用嘛。
像牛皮,在緬甸屬于常見食物,許多地方都有的賣。經過加工處理后的牛皮不僅嚼勁十足,而且味道不錯,還富有膠原蛋白,對身體有益。當地烤牛皮就是一道美食。后來我嘗試了一下,太難嚼了,難以下咽,像啃食橡膠皮似的。反正我是不太愛吃,一小塊還偷偷地吐掉了。(抱歉啊,并不想糜費食物,著實吞不下去咧)
阿甘舅午飯主要就這兩樣,并一些剩菜,沒啥可述。
略略坐了會,阿甘與舅久別寒溫了一陣后,便與我拜辭老人家而去。
出來后,阿甘說再帶我去老村長家看看,他們關系不錯。說這話時,面露一絲壞笑,意思是說,村長家的伙食不錯,可能撞見硬菜。
一徑隨著阿甘尋到村長家。
村長時年六十出頭,精氣神矍鑠。見阿甘帶了我這名外國朋友探望他,忙上前熱情迎迓,又是讓坐又是讓食。
我也即可掏出一包國內較好牌子的香煙派給村長并贈上一瓶美酒。登門拜訪他人,自然不能空手白搭去的,不然豈不是失了我泱泱大國的風范嘛,嘿嘿……開個玩笑。我中華禮儀之邦,我可不能壞了這美德。
不多時,村長拿出一芭蕉葉包裹之物,方靠近時,我就聞到了一股酸臭味。像是肉放久的味道。
村長將葉子打開,我一看,還真是肉。只不過,這不是尋常我們吃的熟肉制品,而是酸肉??梢杂酶鞣N生肉制作的酸肉,包括野生肉。
生肉切好,里頭加好調料,如鹽油醬醋、蒜末辣椒等,然后用芭蕉葉包裹密封腌制起來,放上幾天后再拿出來直接吃。
出于禮貌,畢竟這是在當地用來款待貴客的食物。我嘗試了一小塊。味道嘛……橫豎沒吃過的人,絕對吃不習慣,我勉強能下咽。肉酸,口感有點像生吃三文魚,滑口,但味道不及,更具嚼勁。
隨后村長又端來一盆水煮魚。緬甸河流縱橫,水資源豐富,又無污染,所以魚品肥美。這道水煮魚就取材村中河流里頭的魚,我也不知是何魚種,體大肉嫩,少魚刺。
魚湯里放了當地的香料,噴香撲鼻。試吃了一些,味道還別說,別具特色,是目前我在當地吃到的最鮮美的一道菜了。野生魚真真鮮美爽口,令人回味無窮。
魚吃得差不多了,又來一道奇菜。乍一看以為是某種面粉油炸食品,其實不然,這是一道油炸河苔,是一宗在緬甸十分流行的小吃,當地叫Paen。
將河苔洗凈曬干后,下熱油鍋炸至酥脆撈起,再撒上芝麻,淋點檸檬汁,直接吃或者就著糯米飯吃,都是美味十分。
大多數人應該吃過海苔吧,緬甸的河苔口感比海苔更有嚼勁,因為河苔纖維更加細密。油炸過后,越發(fā)酥脆可口。
兩個字,好吃!
辭別村長后,阿甘正要帶我去下個村寨逛逛時,村口一戶人家門口擺放的一盆東西,令我駐足。
定睛一看,滿滿一盆的蟲蛹。登時,頭皮發(fā)麻,雞皮疙瘩隨之起了一身。這……我倒是見過人吃蟲蛹,但是滿滿一大盆之多的蟲蛹,我真真第一回見著。
各個體大肉肥,活力十足。阿甘說,他們這里山高林密,植物茂盛,蟲蛹也就多到取之不盡食之不竭,只要上山總能滿載而歸。而且本地人特別喜歡吃蟲蛹,做法多樣,或蘸醬生吃或油炸或翻炒,總之味美又有營養(yǎng)。小孩常年將油炸蟲蛹當零食吃。
這里的蟲蛹確實肥大,偶爾吃點,我還是可以接受的。不知道有沒有喜歡吃蟲蛹的朋友,緬甸是個好去處。保準你吃好吃飽吃美……
隨后我們翻過一小山頭,來到另外一處村寨,較之前面那寨子要大上不少,有五六七十戶人家,其中有一戶人家是阿甘的朋友。我們便一徑尋了過去。天緣巧合,正值這戶人家來了親戚做客。
籬笆院落內的一張半新不舊的木桌上,擺列著各色食材預備料理。
往前一瞅,“山珍野味”應有盡有。
粉紅色盆里盛裝的東西,乍一見,愣是不知何物,又看上半天,像是某類小型哺乳動物。正拿不定主意,阿甘湊過來說這是蝙蝠干!
我一聽,心下咯噔。我大中華已經是全世界能吃的民族了,但是這種東西,應該沒多少人會去吃吧?但在緬甸居然是款待賓朋的硬菜咧。
旁邊竹桌子上,盛列著料理后的菜饌。大多數都是油炸食物。仿佛這一刻我倏忽明白,為什么緬甸的生態(tài)環(huán)境這么好,人均壽命卻很低的原因了。可能與飲食習慣有關,他們太愛吃油炸食品了。
肉類食材多半都是用來油炸。管你是雞、魚、鴨,蟲蛹等沒有談的油炸不了的。
院子角落兩個桶子引起了我的注意,我臆測該是裝有更教人驚怪的食材,果不其然,拿眼一瞅,半桶子的甲蟲,個頭頂大,“莎莎”作響。
可能我有一點密集恐怖癥吧,看不得密密麻麻的小蟲小蛹,一見到頭皮就得發(fā)麻,卻有十分好奇。
阿甘告訴我,他們油炸甲蟲,放些香料、檸檬汁,口里一送,嘎嘣脆,且有清甜之甘,美滋滋,比小螃蟹還好吃。
坦誠說,我……怕是吃不下去的。不曉得你們怎么看?
甲蟲有了也就罷了,另外一個桶子里頭竟然裝著幾十只蟋蟀,超大個的蟋蟀。這是我畢生見過的最大只蟋蟀。
做法同樣簡單粗暴,——油炸。與甲蟲做法無異。當地人稱蟋蟀為“小野雞”,因為他們認為食用蟋蟀可以強身健體,具有較好的功補性。對于這種說法,我不置可否,畢竟這是人家延續(xù)下來的飲食文化。
再往房屋里頭去,泥土地上反捆著一條巨蜥。乍一看以為是鱷魚,畢竟體積不小,不過這是只大蜥蜴,山蜥蜴,長得十分肥碩。是這戶人家的親戚特意捕捉來送禮的。
緬甸人民足夠狂野吧?我們平常走親戚買點水果牛奶之類的相送,人家這里直接上山抓條蜥蜴來送,真真是讓我開了眼界。頭回見到這么碩大、罕見的蜥蜴,滿心滿意的納異。
駐足久久不舍離去!阿甘的朋友在一旁滿面忍笑,估摸著是看我少見多怪吧!
就在我看得發(fā)愣出神之際,阿甘跑了過來,說隔壁一戶人家抓了條大蛇,正在剝皮,讓我過去看個新奇。
我一聽,趕忙隨在阿甘后頭過去看趣。
看樣子是條蟒蛇,很像緬甸蟒?兩米長左右,成年人手臂粗細,已被開膛破肚,身子仍在扭動,翻轉。
另外,我在這戶人家院落中的半大不小的水桶里,也看到了幾條體型較小的山蜥蜴。我問阿甘,蜥蜴肉少,你們怎么個吃法?
阿甘說,火上烤著吃。
我聞言,暗暗尋思:看來論料理、烹飪技術,全世界唯有我大中華民族最為卓絕作為超群了。
這戶人家應該是剛捕獵下山回來,收獲滿滿。這條蟒蛇應該就是山中捕抓到的,蟒蛇肥大的身子足夠一家人吃上好幾頓。
緬甸山多林密,野生動植物資源實在豐富,加上人口數量少,密度小,對生態(tài)環(huán)境的破壞不大,故而才能保留大量的野生動物。